开在补丁上的花-【新闻】

开在补丁上的花

小的时候，大我三岁的姐姐就很善于女红了。一般的针线活是姐姐跟我母亲学的，年少的姐姐不但会做布靯，而且还会织毛衣。但给我印象最深的，是姐姐剌绣的拿手绝活。姐姐喜欢剌绣，是跟我老姑学的，老姑虽然是一个漂亮的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，但她好像天生下来就喜欢剌绣。长得花朵一般的哑巴老姑，闲着没事时，就坐在自家院落里的一张矮凳上，埋下头聚精会神地绣花。那花绣得活灵活现，风生水起，瞧了就像真的一样。姐姐经常往老姑家跑，死缠烂打的肯求老姑教她绣花。老姑拗不过，就把她的拿手绝活传给了姐姐。

那年月，农村的日子甚是清苦，父母一年到头难得给他们的儿女做上一套新衣服。在我的印象里，小时候我和姐姐都穿过带有补丁的难看的旧衣服。自从姐姐学会了绣花后，她的日子就仿佛鲜亮了许多。姐姐的鲜亮来自于她穿戴的整洁，更来自于她的心灵手巧。爱动脑筋、聪明灵慧的姐姐，竟然在裤子膝盖上那难看的补丁上，用红线各绣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。仔细一瞧，那补丁不再碍眼了，而是看了让人赏心悦目。

我还记得，姐姐第一次穿着剌在补丁上带花的衣服放学时，一张脸蛋兴奋得通红通红的。毫无疑问，姐姐破旧衣服上的剌绣，引来了班里女孩子们一片的羡慕声。姐姐自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，打那以后，天性爱俏的姐姐就更痴迷于剌绣了，只要衣服上出现了破洞，姐姐就会毫不犹豫的拿起什针线，坐在炕上，全神贯注地在补丁上绣花。为了美，为博得班里女孩子们那羡慕和嫉妒的目光，姐姐有时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要剌到深更半夜，尽管哈欠连天，但姐姐乐此不疲，依然没有放下手里穿梭的针线。姐姐喜欢剌绣，让年少的我对她刮目相看。小妹出生后，姐姐就在小妹有补丁的衣服上绣花，甚至没有破的衣服，姐姐也会绣上几朵醒目的玫瑰、牡丹或者梅花什么的。穿上带花的衣服，小妹神气了许多，她乐得手舞足蹈，高兴得有点找不到北了。沉迷于剌绣的姐姐，让我们一家在苦寒的岁月里，仿佛嗅到了缕缕怡人的花香，看到了艰难生活里那抹不灭的梦想与希望的微弱的火焰。

岁月如梭，光阴似箭，我和姐姐一晃都是年逾半百的人了，现在的人们再也不会穿着带有补丁的旧衣服了。一想起年少的姐姐在旧衣服的补丁上绣花的生动情形，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心生诸多的概叹。我在想，不论怎样的窘迫和艰困，我们都没有理由放弃对美的渴望，对梦想的执着的追求。也只有这样，我们平庸而琐碎的生活，才有可能开出醒目的鲜艳的花来。我是这样想的，但姐姐却不是这样。在异地工作的我，有一次和老家的姐姐电话聊天时，聊到了她小时候喜欢剌绣的趣事。姐姐笑着说那还不是被苦日子给逼出来的……姐姐的一番话，让我一时无语作答。

[憨鼠责编：阿九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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